束光
搞一搞穿越文学。历尽千帆遇见当年白纸一张 。有私设有bug。
刚刚和伙伴们庆祝了抗战胜利的程总经理意气风发,他回到住所仍兴致勃勃地和妻子讨论励邦未来的发展计划,该如何在战后满目疮痍的国内经济形势中为民谋得一条生路。程总经理慷慨激昂、志气满满,仿佛还是当年在众人面前说着“沪上风云际会各显神通,能者比比皆是 ”的程掌柜。
丽姿微笑着凝视眼前这个男人,掩饰不住得钦佩与爱慕,她举杯,“程总经理,咱们又想到一处去了。”
程亦治也笑,他饮尽澄清酒液,慢慢垂下头,和丽姿额头相抵,呼吸相闻。“有你在,真好。”
窗外还隐隐有民众庆祝的欢呼声,而程亦治的眼神已经渐渐深邃起来。
“丽姿……”程亦治摩挲着怀中人的后颈,极熟练地去寻她的唇,却忽然被手指抵住。
“大白天的呢。”
程亦治听出丽姿话中的嗔怪和羞涩,低低笑出来:“又不是没有过……”
他刚要低头俘获那一抹甜蜜,忽然感到脚下失重,陷入了一片黑暗。
程亦治活了快半辈子,不知道面临过多少棘手的局面。但他得承认,眼下自己的处境多少有点出乎意料了。
简陋的房间有些眼熟,床头的半截蜡烛散出微弱的光亮。而真正让程亦治知道自己到底来到了哪里的,是面前眼神警惕、身形瘦弱的半大少年。
“你是谁?你怎么来这儿的?”少年声音里透着浓浓的警惕和提防,背在身后的右手不易察觉地慢慢移向床头的一把刀。
程亦治打量着眼前的房间。
依旧是记忆中的狭小整洁,唯一的凌乱是房间里的书籍。
床头倒扣着一本封皮已经破损的书,看来是自己来时少年正在正在看的,这会儿已经开始接触经济学了吗?
他的目光回到少年身上。
身形清瘦但面色红润健康,显然被储老板收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身上的布衫针脚细密扎实,是小铃铛的手艺。此时想必已与当年伙伴结识。
少年皱眉,虽然没来由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衣着体面、住着拐杖的男子并无恶意,但童年时的经历还是让他对这种打量的目光感到不适。
喜怒情绪形于色,还差历练。
程总经理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我?如果我说,我是未来的你,你敢不敢信?”
“…你…”少年很想问一句这个不速之客,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程亦治知道他不信。“别去摸枕头下的刀了。在储老板这儿,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看着少年惊讶的神色,轻声补了一句:“同那时早不一样了,不是吗?”
记忆同时涌上男人和少年的心头。从苏州到上海,遇见储老板之前,那些流浪飘零的日子,能带来微不足道安全感的不过是在垃圾堆里随意扒到的一把生锈的刀。
少年惊愕,程亦治沉默。
“那,未来的我是什么样的人?”话里的怀疑已经淡了不少,但还是带着几分犹疑。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程亦治反问。
“当然是衣食无忧,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然后呢?”
然后?
少年陷入思考。他问:“那你现在是怎样的人?”
“……”程亦治拄着手杖在狭小的房间里踱了几步,他脑海中次第闪过黄如虹和陆采夫的身影。
“你以后也许会遇见两个人,”程亦治没有选择正面回答问题。
“他们都将影响你的人生轨迹。”
“但你最好不要只听他们说,你要自己去看,去经历。”
去看上海滩的车水马龙衣香鬓影,去看赌场乐厅的一掷千金,看众人的俯首,听他人的称颂;但也别忘了去时的路,别忘了白银黑金的出处,别忘了从前受过的苦。
走过高门,路过饿殍。
再想想资本究竟该是如何。
树林分出两条路,究竟走哪一条,才不会后悔。
少年沉默了很久,实话实说:“不是很懂。”
程亦治笑了,“没关系,距离成为我,日子还长着呢。”
少年撇撇嘴,“那你怎么来这儿的?”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也许只是你我做了一场梦。”
是这样,少年点头。两人都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他偏头看了一眼“未来的自己”,侧身让出床尾的位置。
程亦治下意识地说:“我还没换衣服呢,不能坐床。”话音刚落,他就笑自己被丽姿教育得“太好”。
“我床很干净的。你还不知道吗……”少年显然误会了程亦治的话,他的脸微微涨红。
“我不是那个意思。”程亦治赶紧说,“我是说,这是我太太给我养成的习惯。我这身衣服在外奔波一天,恐弄脏了床铺。”
“那什么,你,你结婚了?”少年早就看见程亦治左手无名指的一抹银亮,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问。现在听到“太太”,还是忍不住好奇。
程亦治一愣,随即失笑。他半是玩味半是好笑得看着少年发红的耳根。
原来我以前这么纯情的吗?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少年被盯得越发窘迫,刚要气急败坏,就听到程亦治忽然没头没脑抛出来这句话。
少年愣住,他听见程亦治接着接着正色道:“虽然我不说你也会做到,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千万要坚持去雅恩大学图书馆抄书。”
你不仅会在那里获得知识,还会遇见一个人。
她将也教给你很多。
不光是“经济学不仅是赚钱而已”。
还有漫长岁月里的那些心动沦陷,深爱伤害,分道扬镳,并肩同行。
最重要的是,她将教你学会被爱。
不管是此刻一无所有的你,还是日后功成名就的我,我们都对她心甘情愿得臣服。
程亦治看着眼前尚且迷茫的少年,有些想念挚爱的妻子,此时距离琴房外的初见,还有几年呢?
少年奇怪得看着眼前似乎陷入回忆的男人,眼角忽然瞥见被自己搁置一旁的书,灵光一闪。
“咱俩既然都是同一个人,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啊?程亦治探寻的眼光递过去。
少年“刷”一下抽出一本厚厚的经济学书籍,“你刚刚都说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现在,给我上课吧!”
程亦治笑了。
是啊,一直都是这样。不会放过一丝向上的可能,生于悬崖下缝隙里的树苗,永远都在努力探身汲取哪怕一分一毫的微光。
但你还不知道。
程亦治看着灯下刻苦的少年。
日后你不仅抓住了那束光,也成为了那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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